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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哞汽车繁华与落寞之间

正阳关被居民称作老街的南北大街上,两边是一排排建于五六十年前的老房子,没有想象中的飞檐斗角白墙黑瓦,没有青石板,也没有很老的古树。和很多老街一样的是,这里住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新开辟的商业街,离这里比较远。新房里住的都是年轻人,而且那边是齐刷刷的新楼房。

2013年三月初十,是新船下水的日子,这是一家人一个多月前就定下的日子。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张家喜就早早起床,及早准备好大船下水所需要的鞭炮、白酒和鸡。“杀鸡祭血、船头焚香”,新船下水仪式的每一个环节都严格遵照传统的规矩和习俗,仪式的每一个细节,张家喜都要亲自动手,他希望以此来水上行船的顺当。张家喜家的船,主要是拉煤炭、黄沙和矿石,由淮河进入长江,到达江苏或上海,为中国经济最发达地区提供能量。

很多资料可以证明,正阳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正阳关,中华名关之一,古称颍尾、阳石、羊市、羊石城等,早在东周中期已具雏形,《左传》鲁昭公十二年(公元前530年)有“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的记载,以此计算,正阳关镇已有2530多年历史。据明嘉靖29年(公元1550年)出版的《寿州志》载“东正阳镇,州南六十里,古名羊市,汉昭烈筑城屯兵于此”,在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在此设立收钞大关,直属户部管理。“正阳关”因此得名。

淮河,甚至改变了淮河流域老百姓的生活习惯,因为三年两灾的原因,这里的百姓几乎对恒产没有概念,有点积蓄,宁愿先吃撑了肚皮,也不愿意修高宅大院,添置家当。过多的灾难,造就了大量的灾民,为了吃饱肚皮,很多人把脑袋拴在裤腰里,举起起义的大旗,直到拼尽最后一滴血。剽疾不惜命,是明清之际一位县官给淮河百姓的性格,定下的结论。这句话的意思是,淮河流域的人,性格刚烈急躁,两句话说茬了,就要出拳头拎板砖拼命。

没想到正阳关老街还有专门以打铁为营生的人。几十家铁铺一字排开,叮叮当当,火光四射。几乎每个铁匠都有相同的经历,曾经是镇上最红火的铸铁厂的工人,每个人只负责一个工种,有模具工,有翻砂工,有刨铣工。铁厂红了十几年,他们也跟着过上十几年被人羡慕的生活。后来铁厂境况日下,很多人就在临街的老房子里开起了家庭作坊。几十家铁匠铺组合起来,仍然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从铸铁开始,一直到产品成型,都可以不出街就完成了。左邻的产品搬进右家,就算完成了货物进出。

张家喜的父亲和爷爷也是跑船人,只不过他爷爷那时候主要是拉石头、盐之类的生活品。船里装着货也住着人,一家人挤在狭小的船舱里,密不透风,在风餐露宿里,憧憬衣食无忧的生活。几十年风云变幻,张家喜开上了两千吨的大船,不但有载重1000多吨的货舱,还有一个三室两厅的客舱。客舱有太阳能热水器,有卧室、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和陆地上的民居一模一样。都说有三苦,“跑船、打铁、磨豆腐”,和陆地上的人攒钱造房子不一样,在这里,船既是船家人生产起居之所,也是谋生的工具。只不过,现在的船已经非常结实,非常现代化了。

认识一个地方,一定要从它的清晨开始,要倾听它的声音,闻它的味道,看一下忙碌的街道。

河是大地的血脉,农耕时代,货物的运输主要是船,很多重要的关隘,也是著名的港口。正阳关正是因为特殊的地理,成为淮河中游重要的货物集散地,为皖西著名的商贸重镇。风帆如云,桅杆如林,船民做饭升起的炊烟绵延数里的场面,仅仅消失在五十多年前。

张家喜和爱人长年跑船,有着不错的收入,只要新船在淮河上顺顺当当地跑上三年,张家喜就可以还清造船欠下的所有债务。淮河靠水吃水的人有三类,打鱼的渔民,跑船的船民,和从打鱼转型为养鱼的养鱼专业户。

三十年河东河西,一些运河边曾经繁华的城镇,因为运河的淤塞或者改道,而销声匿迹了。但是,也有一些城市,因为新型运输工具的出现,而再度繁荣。

能证明正阳关古老历史的,除了老街,就剩下几座城门和一段的老城墙。现在正阳关的城墙修于明朝,可惜1940年被桂系部队拆除,东、南、北三座城门保存至今。城门上有城楼,城门内外均有石刻题额。东门外题“西宇春台”,内题“朝阳”;南门外题“淮南古镇”,内题“解阜”,北门外题“凤城首镇”,内题“拱辰”。城门的一边写着“凤城首镇”,另一边是“淮南古镇”。凤城,或者是指明朝的凤台府。而淮南,也许是指淮河之南,而不是现在的淮南市,因为淮南作为一个城市的称呼,不过仅仅一百多年。

千里淮河有“三峡”(八公山硖石口、荆涂山峡、浮山峡)和“四关”(长台关、正阳关、临淮关、云梯关),四关里面的正阳关,差不多正处在一千公里淮河的半程。在这里,淮河的主干道,与来自北方平原的颍河以及来自大别山麓的淠河在此交汇,颍河与淠河,是淮河的主要支流,两条河又由若干支流汇集,正阳关成为扼守淮、颍、淠三水咽喉,是淮河中游重要水运枢纽,所以有“七十二水通正阳之说”。历史上,这里是湖北、河南、安徽三省二十四县的商品集散中心,大别山里的山货,顺水而下,来到正阳关,从这里出发,运往全国各地。

在夕阳里告别正阳关,站在高高的河堤上,极目远眺,对面就是著名的临淮岗水利枢纽,一个可以调节淮河百年一遇大洪水的工程,它的功能,相当于长江上的三峡大坝,黄河上的葛洲坝。科技和经济的力量,终于降服了洪水。

因水而生,因水而盛,同样,也因水而衰,交通方式的进步,也改变了人类生活的节奏,水运慢慢退居到二线。曾经繁华的水运枢续正阳关,在千年繁华之后,日益落寞。

我目光里最后一组画面,是河堤外侧一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有一间用柴草搭起的简陋房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在树阴里喂小鸡。老人一边喂鸡,一边打量着陌生的我们,目光平静,对着我的镜头静静地看,却一句话都不说。我拍完照片,对老人说了声谢谢。老太太笑笑说,你们是城里来的吧?来这里看淮河吗?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热闹了,河里的船越来越少了。老人,土屋和夕阳,繁华之后的落寞,也许这就是正阳关最真切的影像。一条河如此,一个镇子也是如此。(今报今时尚网编辑-秦鸣)

铁器大都是船上的用品,比如船用柴油机的滤清器,捞沙船用的叶片,也有菜刀、锤子和剪刀之类的东西。大工业的来临,抢走了手工作坊的生意,这也是一种必然。

一幢旧楼的外墙上,用水泥雕塑成的,刷着红色的漆,虽然已经斑驳,仍然可以看出那熟悉的笔迹:一定要把淮河。有人说,这幢楼曾经是淮河委员会的一个办公地点。每年正阳关蓄洪的日子,都会有人住进来,日夜盯着屏幕上的位于淮河里面的水位线。如果淮河洪水漫堤,将意味着几万甚至几十万居民失去家园,数年积蓄随水而逝。这样的经历,如今已经深深印在淮河中下游老百姓的记忆里,成为永远抹不去的痛,和不忍揭开的伤疤。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淮河岸边的正阳关,正好从睡梦中醒来,街道上飘着炸油条的香味,摩托车和汽车的声响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声狗叫,隔着秋天的薄雾,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小镇不大,站在任何一个角落,听得最清晰的声音,都是来自淮河里的轮船声。勤劳的船家在晨雾里起锚,清脆的突突突的声音是柴油机发出的,那是一条小船;哞哞哞的汽笛声加沉闷的突突突的声音,是较大的货船发出的。货船的柴油机马力大,且藏在船内的机舱里,听着很遥远。岸边的造船厂,发出刺耳的切割声和哐哐的撞击声,从起龙骨到新船下水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一条大船,是一户船民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和希望。

上世纪70年代出生,现供职安徽,从事纪录片创作工作。曾为多部大型专题纪录片撰搞。其任总导演和撰稿的六集大型高清纪录片《淮河六章》获得2014“金熊猫”国际纪录片节人文类评委会特别。工作之余,读书码字仍是最大的乐趣。

正阳关船民张家喜家载重两千吨的大铁船,在正阳关的船厂已经组装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新船花掉了张家喜所有的积蓄,也让他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当初决定把小船换成大船,张家喜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做出了这个风险和机遇并存的选择。从十五六岁开始跟着父亲的水泥船跑运输,到今天自己两千吨的铁船下水,他在淮河上已经跑了20多年。他知道,能承担多大的风险,就能获得多大的收益。这个精瘦的汉子,靠着一条船,过上了相当体面的富裕生活。

于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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