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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 温故2020

将掩盖于繁华之下的谎言与圈套层层撕开,那些也曾捕捉着闪光镜的新老势力们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拷问。

夜幕降临时的清算时刻

2003年的夏天,时任国企高管16余年的吴建中接到一个改写命运的电话,电话里说几个永康老乡要来厦门探望他。当应建仁拉着几位永康领导坐到吴建中面前时,他站在窗前眺望着那个阔别25年的家乡,思绪早已在渴望中飘向远方。

2005年年底,一列从大连开往沈阳的火车上,祁玉民望着窗外风雪交加,一股无法抑制的悲壮在内心翻腾。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单位、陌生的工作,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轰隆作响飞速前行的列车载着异乡人的无知与无奈驶入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年,贾樟柯的《三峡好人》中韩三明穿过旧城区的断壁残垣,有人无助地抱着猫,有人在吆喝声中拆着楼,有人茫然地看着他走过。环顾四周的废墟,面对着自己生活多年的土地,此时却又如此地陌生。如同那年刚拿到乘用车生产资质的尹明善,在生存的重负之下惶惶然进入到转型的浪潮之中。

命运之神几乎在同一时刻将形形色色的他们猛然间推向了产业漩涡的中心,而承载他们雄心壮志的众泰、华晨、力帆在经历十数载的车市沉浮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在不堪回首的2020年走向破产的结局。

彼时,包容开放的市场仿佛容得下所有的“肆意妄为”,也在故纸堆中存留下它们为数不多的骄傲与辉煌时刻。

2006年,祁玉民牺牲“中华”之名,在低价竞争中将华晨从仰融事件的余震中拉至巅峰,中层流失、经销商逃离等种种阴霾似乎都在一份年销超20万辆,同比增长71.4%的成绩面前烟消云散,那时的华晨看上去是如此的踌躇满志,风华正茂。

“从前的阶下囚,而今的座上客,自卑过、自傲过,现在我想再也不会了,毕竟经历过太多了。力帆上市对我而言就像范进中举,但跟范进不同的是我没疯。” 在造车这条路上,力帆似乎未能沿承其在摩托车时代的好运气。可即便如此,2010 年那个曾经自诩“堂·吉诃德”的尹明善却带领力帆以国内首家民营乘用车企的身份成功登陆A股,成就了一段创业佳话。

那十年间,吴建中高举着“拿来主义”旗帜,在“快速复制”模式之下一路高歌猛进,最终在2016年将众泰推向33万辆的历史高峰。那些清晰可见的“明殇”未能阻挡众泰的野心勃勃,它依旧我行我素地玩弄着资本,施行着扩张。

可所有的肆意妄为在夜幕降临时都会迎来清算时刻。去年伊始,“疫情冲击”成为了它们共同的遮羞布,万般解释下,总归是逃不脱“对这个市场缺乏应有敬畏”的现实。

“底盘是保时捷调校的;造型内外饰是意大利搞的;发动机是和宝马合作的,三大资源一整合,是不是一个好车就出来了?”祁玉民好不避讳华晨的拿来主义理念。

“做销售的,不能老去在意产品,要转变一些不一样的销售方式。异想天开、才能茅塞顿开。胆大妄为,才能有所作为。” 尹明善的商人思维始终占领着高地。

于是,那些年里对自主研发体系的轻视、对产品品质的忽视、对内部架构问题的漠视共同造就了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史上三个标杆性的黑色范本。

它们离市场越来越远,离终点越来越近,似乎在一幕幕纷争中黯然落幕,才是最终的归宿,就如同远去的东风雷诺与东风裕隆一样。只是不知道,当它们回望过去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是否会为自己的骄傲的“拿来主义”而感到可悲。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我自此不再是FF股权的持有者,而成为以创业心态打工的打工者和用打工方式创业的创业者。”

5个月前,贾跃亭的人生重启了。原本被巨额债务压得无法喘息的他似乎在完成个人破产重组后长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在沉寂许久的微博上发布了“自白式”的公开信。短短2千余字,贾跃亭有释然、有忏悔,但更多的还是那自始至终似乎都不曾改变的憧憬与希望。

贾跃亭极为被动地保住了自己的对于梦想的倔强,可在这般悲凉的2020年,大流行下的多数新势力们却已失去了曾经试图颠覆的勇气。类似于博郡、赛麟、拜腾等新势力们,面对眼前这深不见底的资本黑洞,在几番折腾之后,却无法在市场中掀起丁点涟漪,只留下讨薪无门的员工、维权讨债的供应商、大肆荒废的工厂土地、善后的当地政府,一地鸡毛。

多少人想成为中国的“马斯克”,结果却做成了“贾跃亭”。于是,王晓麟、黄希鸣、戴雷等人在一条条的维权横幅的谴责下,已经再难以用“梦想”粉饰自己的野心,骗子、老赖的骂名接踵而至,将他们以及背后的新势力品牌不断拉扯撕碎。

一个现实而冷酷的数据,根据乘联会数据,111月新能源乘用车累计销量964,606辆,头部8家造车新势力111月累计销量238,835辆,市占率达25%。而从融资事件数和披露的金额来看,2020年新能源汽车品牌融资事件数比去年下降了18.3%,但披露的融资金额同比大涨159.4%,达到1292.1亿元。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从去年开始,资本就逐渐从狂热趋向于理性,市场资源也开始向头部企业倾斜。良莠不齐的造车新势力企业在经历过2020年的洗礼后,珍珠与沙砾之别已是愈发明显,最终能活下去的企业,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良好的资金链和稳定的市场资源。

造车新势力中的绝大多数,尤其是那些并不是为了造车而来,而是为了借造车获得土地等资源,高举高打的投机型公司,在无实质性技术和产品投入的情况下,最终的归宿无非就是被划上巨大的红叉,寓意着死亡。

从此,有关新势力“PPT造车”的调侃将会逐渐随风而逝,可这破碎的汽车市场从未停止洗牌的步伐,下一把屠刀依然高悬在头顶,时刻在演绎着最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

罗翔在《十三邀》中如此剖析着自己:“在这个舞台中,做好这个舞台所赋予你的,你想去做的事情。有一天,别人说够了,下去,那你下去就好了…”这些逐渐消弭于汽车行业中的匆匆过客也完成了特定历史时期舞台上的任务。那便是在分化之中让市场逐渐认识到正确的发展方向以及发展模式,促进市场向着更加成熟的下个时代演进。产业的精品化和高端化就是在这种死亡和坠落中,以螺旋上升的形式推进。

所以,谁破产,谁死亡,对于产业的整体发展来说都不重要,没有你们很重要……

文/罗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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